出院两个月后，英国航空工程师罗尔·里巴亚突然心脏骤停去世。据信死于新冠的长期症状（long-covid）。

菲律宾裔的里巴亚今年47岁，5月29日因感染新冠住院，在重症监护室过了48天。

8月出院后，他身体虚弱，连上楼梯都困难。10月13日因心脏骤停入院，两天后证实不治。

他的遗孀，护士里西奥·里巴亚夫人说：“他去世得太突然了。感染新冠后他一直气喘吁吁的。请大家听从政府的建议，我们不希望看到更多死亡。”

英国已知最早的一批新冠患者不少也报告存在长期症状，其中一些长达10个月。前BBC记者尼古拉•金伯利是最早的一批患者，出院后至今依然出现视力模糊、关节疼痛、呼吸困难等症状。

10月14日，英国国家卫生研究所（National Institute for Health Research）发布新冠持久症状（long-covid）研究报告。该报告指出，新冠长期症状包含重症监护后综合症（post intensive care syndrome），病毒感染后疲劳综合症（post viral fatigue syndrome）、永久性器官损伤(permanent organ damage)和新冠特殊综合症(Long-term covid syndrome)四大类。不仅高龄患者、重症患者，甚至儿童患者、无症状患者都有可能出现长达数月的持久症状。

英格兰NHS报告，有三个月以上长期症状的患者目前可能高达6万人。一些新冠长期症状的患者为此组建了互助组织，呼吁社会关注。

国际权威学术期刊《自然》发表社论，呼吁要听取患者的呼声，关注和研究新冠长期症状这一术语以及准确界定新冠康复的定义，指出新冠康复的标准不应仅仅限于患者的核酸测试阴性。

这这些研究和病例颠覆了新冠感染两三周后就可以康复并终身免疫的认识。

新冠长期症状复杂

正如《自然》杂志的社论所说，目前医学界对新冠长期症状还没有统一的准确的定义或症状清单，不同的患者可能会出现不同的症状。但根据英国国家卫生研究所的研究报告，典型的新冠长期症状包括以下四种：

重症监护后综合症（post intensive care syndrome）：包括肌肉无力、疲劳、记忆力和理解力降低，有些患者甚至难以说话或吞咽，也可能出现抑郁症或创伤后应激障碍症。

感染后疲劳综合症（post viral fatigue syndrome）：无法恢复原有的精力，持续性疲劳或难以集中注意力进行思考，无法进行家庭、工作或学校的正常活动。其他症状还包括睡眠障碍、认知功能障碍以及抑郁症、焦虑症等心理健康问题。

永久性器官损伤(permanent organ damage)：病毒可能给身体任何器官带来损害。目前已发现肺、心、脑、食道、胃、胰腺、肝脏、胆囊、肠、皮肤、关节，肌肉，听力和视力等器官的损害病例。

其中肺和心脏损害较为普遍。最近的一项研究发现，出院6周后，约有一半的患者仍出现呼吸困难，出院12周后仍有39％有呼吸困难。

一项针对100位轻症患者的独立研究表明，有78位患者在磁共振扫描中发现心脏有异常的结构变化。

新冠特殊的综合症状(Long-term covid syndrome)：不少患者报告一种特殊的感觉失调，患者会觉得周围物体像“过山车”般移动。新冠长期症状互助组织的一项调查发现，有70％的患者曾出现这种感觉，高达89％的患者出现这种强烈的症状。

国家卫生研究所的研究报告指出，有些患者仅出现某一类症状，有些同时出现了四类症状，有些会出现从某类症状向其他类症状转移。

除了这四类比较典型的症状，可能还有一些其他症状。伦敦帝国理工大学的免疫学家丹尼·奥尔特曼教授就说：“将新冠长期症状范围缩小到这四个综合症可能太简单了”。

无症状患者也会出现持久症状，影响人数众多

研究发现，新冠长期症状折磨着各个年龄段和背景的人。英国国家卫生研究所的报告指出，包括儿童在内的所有年龄组中都观察到了长期症状。不仅重症患者，而且最初无症状的患者在后期也报告存在这些症状。

英国国家卫生研究院引述了不少症状变化的例子，其中一些患者在三月感染时没有任何症状，但到五月时却出现了心脏问题，而且还需要入院治疗。

英格兰NHS 表示，仅英格兰可能有6万人有超过三个月长期症状，而国家卫生研究院的报告作者伊莱恩•麦克斯韦（Elaine Maxwell）博士说“实际人数可能比这个数字还多”。

新冠长期症状的患者建立了专门的组织，他们的 Facebook拥有超过2.5万成员。

英国国家卫生研究所的报告引述了多组数据从不同角度证明出现长期症状的人数众多。

来自意大利的一个小组报告说，从罗马一所最大医院出院的人中，有87％的人在发作60天后仍出现至少一种症状，而55％的人有3种或更多症状，包括疲劳（53％ ），呼吸困难（43％），关节痛（27％）和胸痛（22％），其中40％的人认为这降低了他们的生活质量。

2020年6月5日，英格兰NHS发布了《住院新冠病人出院后的护理需求 》。当时就估计95,000多名入院患者有45％的患者有后期症状，需要持续的护理，多达50％的患者需要正规的康复服务。

英格兰公共卫生部门9月7日发布的指南指出未住院的轻症患者中有大概10％的症状会持续超过四周，并且许多住院患者在出院后的八周或更长时间内仍出现症状。

英国新冠症状研究App有超过400万的用户，根据其用户报告的数据， 12％的人30天后仍有症状。

病理仍未明确

现有的研究已经证实，冠状病毒可直接感染人体的多种细胞，并引发免疫系统过度反应，会对人体造成损害。但是，新冠病毒具体怎样引发这些持久症状目前还没有定论。

根据BBC的报道，一个可能性是感染新冠病毒后免疫系统无法恢复正常，从而带来这一系列的健康问题。

病毒感染还可能改变人们的器官功能。最明显的使肺纤维化，形成疤痕。

新冠病毒也可能会改变人们的新陈代谢。就像糖尿病患者难以控制自己的血糖水平，Sars患者脂肪代谢发生改变一样，这种新陈代谢的改变会给患者的身体和心理都会带来诸多的问题。

现在的一些早期研究表明，新冠还会给大脑带来变化，也会对血液产生影响，包括血液的异常凝结和血管损坏。

 同时，这些长期患者体内是否仍有病毒残留，是否仍有传染性，抗体水平如何等问题仍需要进一步研究。

急需大量的研究和支持

正如《自然》的社论和英国国家卫生研究所的报告所指出的那样，新冠长期症状并非个别案例，给患者、家人以及社会带来严重的影响，需要各界加强对其的研究，准确界定其定义和症状清单，对患者提供医疗、社区康复等各种帮助。

布里斯托大学的讲师乔·豪斯（Jo House）初期仅是一名轻症患者，在被感染后六个月内出现了严重的疲劳和头痛，至今仍未恢复工作。

她说：“有一天，我起床时头晕目眩，晕倒在地，被送进了急症室。”

她的丈夫阿什（Ash）至今也有未消失的症状，她十几岁的儿子不得不承担所有的家务。

在新冠长期症状患者的互助网站上，有许多患者或上传手持广告牌或留言讲述了类似乔·豪斯的惨痛经历。

一月时感染新冠的罗杰斯至今有极度疲劳等症状，但病假在10月到期了，只能硬撑回去工作，但她每天撑两个小时就觉得撑不下去了。

英国国家卫生研究院的报告作者伊莱恩•麦克斯韦（Elaine Maxwell）博士说：“新冠长期症状涉及人群范围广，持续时间久，严重影响了许多人的身心健康。”

她说：“现在有人还认为新冠两到三周内就可以完全康复，但实际上有不少人感染七个月后仍然无法工作、学习，还需要被家属照看。”

伊莱恩•麦克斯韦尔博士表示，由于目前还未搞清新冠持久症状的病理，对具体症状也未有定论，这增加了医生诊断和治疗的难度，患者也难以获得及时的适当治疗。

社会上对此的认识也远远不够，一些雇主会认为是患者找借口偷懒，甚至一些家庭医生（GP）也没将其当做一回事。

麦克斯韦博士还警告说，随着第二波疫情在欧洲继续加速发展，会出现越来越多的新冠长期症状患者，这会给社会带来长远和持久的影响。她呼吁人们重视该症状，任何认为自己有该类长期症状的患者人都应主动求医，可以到他们的网站参加调研，雇主和卫生部门也应该承认这类症状，提供及时的帮助。

新冠被证实有长期症状再次说明对新冠的认识还在进行中，现在言胜还为时尚早。

                                                       本文首发《英伦靠谱局》